涉性禁令，禁的不仅仅是性

楓葉

3月23日，很多媒体都在纪念中国第一家性用品商店的开业，指的是北京“亚当夏娃保健中心”。严格地说，这个第一家应该限定为当代中国，否则无法解释中华民族几千年的繁衍生息。根据性学专家刘达临的收藏，中国性用品最早可追溯到3500年前，估计用于商业目的也不会很晚，还有几个女子邀约去购买性用品的绘画留下来。

    在弗洛伊德看来，性欲是人最基本的一种需求，性本能是推动个体行为最主要的内在动力。人的大多心理问题、精神疾病和破坏行为都可以从性压抑中找到答案，一个人儿童时期的压抑环境就可以决定他一生的变态行为。也许你觉得弗洛伊德的泛性论有些夸张，但是从现实中我们也可以观察到，性不仅仅是一种具体的行为，也是一种社会文化，它影响着社会的方方面面。

    人们一般认为，性观念的开放程度取决于社会道德，社会越保守性禁忌越多，反之亦然。这在某种层面上是正确的判断，但是也不尽然。我认为性禁忌主要是来自专制权力，社会越专制，性禁忌越多。在一个民主社会，风气也可以很保守，但性不会成为禁忌。比如在美国南部，性和婚恋的观念一直是很保守的，但是性用品和性科学却不会被禁止。

    专制者喜欢以道德的名义管制社会，因为道德是弹性的，不像法律是刚性的。弹性的道德给了权力很大的伸缩空间，随时可以用来压制自由思想。从古至今，专制社会里的性和**总是被视为道德堕落的代名词，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，专制者的目的是以此控制整个社会。他们比民众更清楚，性不仅仅是性，它决定人们的意识和行为。

    中国汉唐以前，社会相对开明，性观念也比较开放。宋代理学兴起之后，性越来越成为禁忌，对贞妇烈女的表彰越来越重视，对奸夫淫妇的惩罚也越来越严厉。那么二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呢？大体而言，第一，从社会管制看，宋以后皇权越来越专制，文化越来越腐朽；第二，从性道德看，汉唐以前反而更加健康自然，宋以后由于压抑，在某些层面反而更放荡和混乱。权势者一边用仁义道德来约束民众，一边自己妻妾成群。无论是底层民众的性匮乏，还是宫廷内的性放荡，都导致性用品的大量需求，春宫图的广为流传。皇室宫闱内的性变态行为、纵欲过度事件屡见不鲜，民间社会又出现男女授受不亲、年轻女子终身守寡等极端现象。在这种社会中，纵然有千年文明，也发展不出具有现代科学精神的性医学、性心理学和性社会学来。

    性即使不是社会生活的全部，也是非常不容忽视的部分。更重要的是，人的精神意识和社会生活是一个整体，我们并不能像有些人设想的那样，性观念上压抑一点，思想上解放一点。不能科学地对待性，也必然不能科学地对待其他；不能人道地对待性，必然也不能人道地对待其他。压制必然导致扭曲和反抗，因为最香的饽饽总是吃不到的那个饽饽。

    改革开放30年，也是整个社会性观念逐渐开放、科学逐渐完善的过程。今天，性用品商店再也不是禁忌，也并没有出现有些人想象的情景，以为人们整天什么都不干而沉迷于性游戏。但是这个想象还是在继续，仍然是一些涉性政策的主要依据，还没有代之以科学的调查和研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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